严挺之的确是累了,他这个年纪顶着毒辣的太阳恐怕走一下午也走不完五里路。

这个独轮小推车只有一个大轮子,轮子上固定着一个只有四面钉着木板的储物斗,严挺之能跟张九龄做这么多年的密友,自然也是学识渊博之辈,他觉得这个独轮小推车有些像壁画上汉代的“鹿车”。

可这车一看就是运货物的车子,他要怎么坐上去?

严挺之陷入了沉思。

最后,严挺之还是”坐“上了车子,他拒绝了王大蹲在车上的建议,觉得那样实在太失风度,最终选择了盘腿坐在推车上,用原本拿来捆稻秆的草绳将自己捆在了车斗上……

还故意用宽大的袍袖挡住了捆在身上的草绳,可以说十分在意形象了!

家仆努力压着嘴角,尽量不让自己在郎君面前笑出声,装作没看到郎君狼狈的模样。

不过一推上路严挺之就察觉到了这个独轮小推车的不同。

这个小推车适合上坡、下坡、土路、石子路……竟然能够适应几乎所有地形,严挺之挑了挑眉。

因为车上坐着他,所以推车的速度并不快,严挺之坐在车上,身侧是指路的半大少年。

“小郎君,这个独轮车多少钱?老夫看你们那一片田地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此车,莫非此车造价不高?”严挺之跟少年搭话。

少年看了严挺之一眼,撇撇嘴,觉得这个老头怎么说话文绉绉的,怪让人听不懂。

“这些车是他们从李娘子那借的,借十天才花一斗粮哩。俺家的推车是俺娘花了二百文钱买的,是俺自己的,俺娘在纺织厂做工。”少年语气中带着些许炫耀。

听起来在纺织厂做工似乎是一件十分值得炫耀的事情。

严挺之也乐得顺着这个年纪能当他孙子的半小小子说几句:“哦?我初来乍到,不知洛阳事,难道在这个纺织厂做工很难吗?”

少年抱着胳膊,得意道:“当然难了,我们村上七十多户里面只有三个妇人被选上到纺织厂做工哩,俺娘就是一个,一个月四百文钱的工钱,这还只是初级女工,若是升了职称工钱更高……”

少年如数家珍,看得出他阿娘平日在家说的东西不少,都被他一一记住了。

他崇拜他赚钱多的母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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